生长在大西北,从小就对沙枣有一腔情愫,它虽然很小,也不起眼,吃起来也不爽口,有一种苦涩的味道,但它是我记忆中非常美好的东西。我时常回忆起来就有一种幸福感,当这种幸福感袭来时,让我挥之不去,还做出一些惊人之举呢!
一
沙枣,是西部沙生特产,是那里最常见的世界上最不起眼的食物。如果到那里的乡村集镇上转上一圈,你就会看到那金黄金黄的,闪烁着珠玑般光泽,装满盆盆罐罐的就是沙枣。只要花上一元钱,就可得到一大把,吃时不可心急,吃急了有点酸涩味儿,会败坏胃口,须像吃橄榄果一样的慢慢品味。品之愈久,其味愈长,你会愈觉得甘甜如饴,沙香适口,难怪家乡的大人小孩都非常喜欢吃它。
去年四月我随朋友到他家乡,满眼是沙枣树的花香。正是沙枣飘香季节:田埂上、水渠边、沟沟坎坎上,还有房前屋后,远远望去,都是沙枣树。树高不过一人多,树杆也不粗壮,但枝叶浓密,四散开来,伸向天空,洒向大地,那银色的树叶展示着自己的美丽,在太阳下闪闪发光。
沙枣树开花结果,就是沙漠戈壁盛开的美丽季节。淡淡的沙枣花像小百花,如烟如缕,微风吹来芳香宜人。朋友家人说:"今年雨水好,沙枣花才开的这样旺。"我想肯定又是一个丰收年。我问:"这么多的沙枣丰收了,你们怎样办?"他们漫不经心地说:"还不是收一些哄娃娃,能拿到街上卖几个钱就卖几个,大部分都是从树上掉下来烂了,谁还能指望它发财!"
我有点惊讶:"你别小看这沙枣,它可是我们这里的一大宝物。弄好了还能赚大钱呢!"他们似信非信地望着我,我给他慢慢讲起了我的一次重大发现……
二
那是几年前的事,我到南方的一家报社朋友家去做客。进得门来,落座后我发现通往卧室的门上挂着一幅非常精致的门帘,它跟我所见过的许许多多的纸卷的、塑料制的、竹子编织的都不同,小小珠粒细碎,每一粒上都印有天然的彩条花纹,经过加工的珠粒串起来的帘子,给人的感觉是浑厚质朴的,高雅精美的,帘子上还编织了一个昂首前行的驼峰。仔细看上去,这小小帘子使人如入空旷浩瀚的戈壁之感,这自然为斗室增辉不少。
我越看越爱不释手,拉着老编辑的手问他从哪里弄到这样一件宝物。他神秘兮兮地冲我笑笑,然后说:"就是从你家乡弄的,它是你嘴里常挂的那种东西——沙枣核做的。"
啊?我有些不相信自己的眼睛了。在我的记忆之中,最不起眼的、也是最多的沙枣竟能做成这样精美的东西。我真是叹服做工的匠心了。老编辑告诉我:这是他在酒泉采访时,在一个部队的家属工厂花二百元钱买的,算是一件心爱之物。
不知怎的,我突然向老编辑提出:我花四百元钱你把它买给我吧!可他说啥也不同意,说钱多钱少是小事,不能夺他所爱之物。此后,这个门帘就是我心头常挂的事,也是我常想到为家乡脱贫致富献上的一件心事。
三
朋友听了我的话,眼睛忽然发亮了,他说:"我们这里最多的就是沙枣,如果能加工成帘子出售那多好。就是自己不会做,干急无奈何。"
我当即支持他的想法,技术顾问我给你们当。当初,我详细询问了老编辑加工过程,并不难,一学就会。他们一听高兴极了,当下找来十多个乡亲们协商办厂的事。大家兴致很高,三间土房,一口大铁锅,几口大缸,这就是他们起家的全部家当。乡亲们致富心切,说干就干,风风火火地干了起来。一个月下来了,他们的产品也出来,通过外贸局去推销,生意竟出人预料的好,当年他们的小小工厂就有了点起色,盈利几万元。朋友弟也成了远近小有名气的能人。
今年春节前,他专程来看我,给我也捎了一件他们厂加工的门帘,上面编的是一幅骆驼卧在地上咀嚼的图案。我久久站在跟前凝视着,想了很多。我想这幅图的用意也许是提醒我们这些久在他乡为异客的人,经常回忆挂念家乡,不要忘了家乡人,多为家乡人办实事。
我对这幅门帘爱不释手,挂在客厅的门框上,每天进进出出都要多看几眼它。看得久了,便心里产生一种暖暖的感觉:忆起了儿时在家跟兄弟们抢吃沙枣的情景,少年时上街卖沙枣的情景,也希望朋友弟他们的厂子办得红红火火,乡亲们脸上都有光彩,再不为找不到致富门路而发愁了。
由此小小的沙枣想到我的家乡多么可爱,大西北的山山水水有多么可爱:这里有金、有铜、有铁、有石油,还有没有被人们发现的宝藏,它们还沉睡在地下,只要你热爱这块土地,她就会给你奉献无尽的宝藏。
这就是小小的珍珠门帘给我的启示!